第三十八章 李文吉求神通遭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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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和青虹娘子诡异地消失了,覆盖在长裙苗巫主的石屋上的蔓藤萎缩了退却,三人从正门进入这座宅子。天色已晚,他们在迎客堂安顿下来。青虹娘子捆住墨田的是种动物的筋炼成的蛊,无毒,但她看出李文吉厉害,放的是染有尸毒的鬼火。嬴归尘有些心神不宁,让墨田给李文吉解毒,他自己则坐在火塘边闭目凝思。以前听天巫说家主很神秘,年纪、来历全然不知,却能使唤北方人人恭敬的大巫祝。今日碰面,对方显露了一手似巫似道的神通奇技,嬴归尘确信此人精通巫术和道术,比巫皋高出不知多少,自然可将其降服。这样一位巫道高人,控制了萨满,妄图杀害天巫,现在又现身南蛮与本地巫师勾连,到底他是何方神圣,意图何为?他自称为了神的力量而来,粗听十分合理,细思却露端倪。如真是为了神通力量,便该留天巫性命,威逼拷问,不死不休。连巫皋都不愿天巫死得那么快,家主却好似无所谓,这不是与他寻求神通相矛盾么。而且,追求神通的人不屑与官家为伍,一来是看不上世俗的权力,二来神通异能者往往为官府所忌。倘真得了大神通如他师父安夫子一类,又被君王当神明供奉,不过仙人看不上曾祖却看上自己这个曾孙,这算天机么。一缕苦笑浮现在他清冷的唇角。
对于中原地区的人来讲,尸毒很少见,南蛮这里阴毒的巫师喜欢用死人为材料做蛊,尸毒比较常见,用糯米可解。鬼火伤人的主要是死者的阴气和怨意。一般用死人炼蛊,用有名有姓,具备生辰八字且死时怨恨极大的人来做材料才最是狠毒,蛮人巫师会千方百计杀了仇家来做蛊。这样的以毒攻毒、以暴制暴的仇杀互害永无休止,南蛮人依赖巫蛊又畏惧巫蛊,对蛊神、对枫木和蚩尤大神的崇拜无非渴求自保和复仇的力量。青虹娘子这样的大巫师仇家多,她的鬼火肯定用了仇人的骨髓做成。被死者的阴气和冤魂缠绕的人,会昏沉、发烧、惊厥、厌食,因无力而卧床,身体强悍者拖上大半月也会一命呼呜。李文吉的尸毒好解,用三棱针放手、足趾鲜血,糯米粉敷放血处,再喝几剂解毒利尿的药就可痊愈。为病人驱除阴气、附体这些勾当,萨满比郎中强。嬴归尘对巫蛊有所了解却从不研习,先不说修习巫蛊和黄老仙法完全相反,就是他自己也厌恶与死人、虫子为伍。有中巫蛊的病人,他都让布巴去做。目前布巴不再身边,只能暂时让墨田解去李文吉尸毒,用些安神强精的药压制阴气。
一个时辰后,李文吉感觉稍好了些,勉强喝了点水,吃了个鸡蛋后,鼓足勇气请教嬴归尘。他自问武学不弱,那个青虹娘子明明身手很差,可是用那邪门的鬼火青衣就可将自己困住,有力无法使,还浑身不舒服。今晚他凭着最后一击想拿下墙上两人,可是他们却随蔓藤化浆后不翼而飞。
“师兄,在青虹娘子面前连一招都没发出来就被困住,难道我一身武艺在南蛮巫师面前却只能束手待毙?”
“那是你心不静,我说过发动巫蛊术需要一点时间,如果你随时能保持心境澄明,就能洞悉到周遭的环境和潜在的威胁。”
“可是,人不可能随时保持静心状态,我想要随时可以反制巫术的法子。你能教我吗?”
李文吉幽暗的眸子如黑曜石发着乌光,那是压抑着的对力量的狂热渴求,嬴归尘看在眼里,内心越发笃定。他早猜到李文吉想要的东西,可惜那是他绝对无法给予的。嬴归尘凭心而论,他与李文吉师从前任钜子学习武艺,李文吉在武学上天分极高,所花的心思远胜自己,若纯比拼拳脚他不是对手,若论刀枪骑战,他胜不了冉闵。他所占的优势来自于安其生的黄老丹道。炼气筑基功夫成时,各种感官敏于常人,占尽先机;金丹大成时,与人搏斗用的不再是学武人练就的内气,就是那种他为逗阿拉耶识开心牵引到她身上游走的内气。内气不是神通,而使唤元神和阴神才是。金丹成就的真人与人对敌,浑身自发而动的是先天真炁,有质无形,就像刚才黑衣家主虚空托起青虹娘子的那种力量,就不是武学能达到的境界。在实战中,他不能用真炁神通伤人,必须压抑真炁催动内力,别人还是会输给他的原因在于金龙锁玉柱的外炉鼎功夫,以及耳通、眼通的成果,这些神通自炼成后人已脱胎换骨,无法隐藏压制。
“文吉,你的脑子混乱的毛病正在发作期,一时之间不能静心乃是常情,你无须为此烦恼。你只道蛮巫、萨满厉害,却不知其所限。若是暗算或可得逞,但两股势力对敌却不成气候。秦皇是巫王,他真正倚仗看重的还是戎秦的兵权。”
“……这我知道。”李文吉咬着嘴唇祈求道,“可我不是领兵的将军,我是个侠墨,如果碰到萨满、巫师只能逃避,算什么好汉!回到秦国,师兄可否请个南蛮巫师教我巫蛊?”
巫蛊本就阴损有伤天和,李文吉为了力量而学习只能让他心性更加暴戾。嬴归尘很干脆地拒绝了他,半是教训半是开导道:“长裙苗和短裙苗的巫术就是不修心性与境界的单纯神通,但是两族的劫难也是无休止的。世代居住偏远之地,刀耕火种,贫穷愚昧,人口稀少,病多夭寿,这便是最大报应。其次,虽有神通可与仇家逞强斗狠,却不敌中原人武力压境,难逃依附或被欺凌命运。你现在回归墨家正途,有好些地方都需要你出力,把心思用在旁门左道上,枉费你父亲送你入门的一番苦心。”
“父亲”二字刺痛李文吉,眼珠瞪出委屈忿恨之情,呼吸剧烈起伏:“他不配作我父亲!”顿了顿,他牢牢盯着自己的半仙师兄,有些赌气道:“墨家是正途,黄老丹道也是正途。我想向师兄学黄老丹道,师兄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