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尾声:《新闻联播》(2 / 2)
“莫名其妙。”朱所长拿上手机走了出去。
他们派车送我时,天已经快黑了,我被穿上一种怪怪的衣服,袖子很长,还能打结系紧,我没有反抗,只是手动不了很不习惯。接我的人全穿着白衣服,胸前有块小牌“安定医院。”
在那医院单间住了三天,所以医生都被我说得快疯了,我跟他们讲红孩儿,讲老鼠精,讲南天门,讲水帘洞。第四天,我被带到了一个上了铁栏杆的房间,栏杆外坐着一名戴白帽,穿白衣服,面如冠玉的戴眼镜中年人,他示意工作人员给我端来了茶水和烟,亲切的说道:“你好,不要紧张。我是这里的院长。”
“你好。”我已经习惯了,他们总是这样开始。
“听说你回忆不起你的童年,你的学校,你的工作单位,是吗?”
“是的,但我记得取经路上的一切。”
“你到现在还认为你和孙悟空,猪八戒是同事吗?”
“对,还有唐僧是我师父,白龙马是个坏蛋,还有我的月牙铲被人偷了,不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我们谈谈外星人,好吗?”
“你是指要谈妖怪吗?”
“你认为是外星人是妖怪?”
“可能是二十八星宿之类。”
那院长拿着笔不知写下了一些什么,抬头又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算有过吧,玉皇大帝的老婆。”我照实说道。
“典型的被情感受伤。”他自言自语道,又开始在写些什么。
“你有女朋友吗,看你年纪挺大了。”我关心的问道。
“还没有,工作为重。女人善变,对她们好没用的,善了个哉的。”他头也不抬的答道。
我听得心头一惊,“院长贵姓?”
“免贵姓陈。”
我呆呆的望着他,问道:“你是处男?”
他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很快就不是了。”
“那就是了。”我笑道。
他撕下一页纸,按铃叫来一名护士,“根据观察,应当是复发型精神病,懒散、不愿起床、发呆发愣、情绪不稳、无故发脾气、烦躁易怒、胡思乱想、说话离谱,一一吻合。我建议医院,结合社会进行调节治疗。”
我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陈院长托了一下眼镜道:“可以了,不是很严重。但要注意休息,其它医生判断过于严重了。”刚一起来,他头蹭到那护士身上,眼镜一下就掉落到了地上。他惊叫道:“我的阿马尼啊!”
我站起身长长吐了口气道:“谢谢,你的眼镜是阿马尼?”他没理我,一边在地找眼镜,一边对护士骂骂咧咧。
接我回来的是一名女公安,她在车上说先带我去街道办事处,作点职业培训,我问道:“是要帮我找工作吗?”
她点点头,她侧脸看起来格外俊俏,虽然穿着捕快的服装,她说道:“你是属于因精神疾病或精神障碍导致无法控制自己言行的流浪人员,医疗救助、生活救助我们派出所民警会尽力帮你的。”
“谢谢女捕快,我其实是正常的,只是……”我把话又咽入腹中,再说下去,我可能又得送回安定医院。
“嗯,你要记得定时来街道报道,再找份工作,别嫌累,我们也在通过各种方式寻求你的监护人。”她说话没有像别人一样那种装出来的亲切。
“我真没疯,真的。我以前做过城管。”
她笑了笑道:“那就好找一些,看来你是工作压力太大。”
车到了街道办事处,她开窗喊道:“缑大姐,登记个人,交给你们街道了,不是刑满人员,就是脑子,呵呵。”
“冯警官呀,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哦哦,明白明白,放心吧,我们会给他安排工作的。”办事处跑出一位大姐来。
我下车跟着大姐走了几步,回头望向那警车,她也姓冯,我呆呆望着她那干练坚毅的神情,直到她升上车窗,急驰远去。缑大姐冲我说道:“好好学习,等学了手艺,回老家也有口饭吃。年青人,不要东游西荡……”
我跟一班的有十几位同学,全是外地来的北漂,有的想做导演,有的想当演员,有的想当歌星,现在全在学电机修理。缑大姐对我不错,时间长了,让我搬她家楼下住杂货间住,还有台小电视,是我唯一的生活乐趣。
但每天《新闻联播》结束后,我就要上楼帮大姐做这做那,缑大姐自已还在街道上开了间小超市,事还不少,不过,也有给我工资,她老夸我体格好,我有时洗澡时,她也进来,不是拿这个,就是拿那个,我一直没见过大姐的老公,后来她说那贱人跟一个贱货住在外面。我也不敢多问。
但有一晚,我看完《新闻联播》就觉得自已真的快要疯了,那条新闻,我永远记得。
那字正腔圆的女声报道:“……作为全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孙支书把花果山四周的土地规划为果树区,重点发展以优质桃、梨为主的林果业;在村中打造水、电、路、教育、卫生、通信等生产生活设施齐全的“桃园新村”。进去孙支书的家里,他的妻子张紫霞笑着说道:老孙的成绩,离开不党委的正确领导,他带领全村党员干部群众一道摸爬滚打,终于使花果山大变样,老孙明年还要将桃园扩大,为乡亲们办更多实事……”
虽然镜头没有带到孙支书,我的心却狂跳了很久,张紫霞的话让我热泪盈眶,猴哥不像八戒,唐僧,他一定会记得我的,一定会的,我那晚喝光了屋内所有能找到的酒,我很想大醉一场,大哭一场,明天我就要去花果山找孙支书。
醒来时,已经第二天中午,缑大姐推门给我送了一碗鸡汤,我真心谢谢她对我的关怀,但我还是将我的去花果山的计划告诉了她,我说那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缑大姐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很舍不得的样子,塞给了我一千元钱作路费,说道:“混不好,就回这里来,我的小超市也得有人帮忙。”
她走后,我揣好钱,开始收拾行李,将来一定会还给她的。只是奇怪,我的被窝中多了一个胸罩,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昨晚喝醉时,我跑到外面偷东西了?
喝完鸡汤,我挑上行李,往火车站赶去。
我写完这本回忆录时,猴哥就在我身边,他没有告诉我他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张紫霞的,但叫我要有信心,因为,我见到冯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