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罗血鸣古城惊变(2 / 2)
这样的情形,只有一个解释。如果说地司祭的真面目,是河洛剑派的某位前辈高人,那么伽利拉斯的刀法,也是由河洛剑术化来,所以两人运使兵器的手法,才会如出一辙,斗到后来,虽然戟长刀短,但两人挥动起来,就都像是在甩动一抹流云、一截清溪,凝滞中蕴含着灵动,深得河洛剑术精要。
两名高手以河洛剑术恶斗方酣,心眼宗主像是因为适才连发数招,元气大损,落地后便站立不动,没有参与这边的战斗,而孙武伤势严重,羽宝簪失血昏'迷',都没法干预这场激斗,由这两大高手纠缠下去。
两人的手上都持有法宝,但要发动法宝异能,却需要相当的体力和实力,地司祭并没法独力发动神戟,伽利拉斯重伤之余,也没有能力再发动水龙'吟'的异能,只能凭着本身的武艺,与敌人纯粹地以武交锋。
伽利拉斯的刀一招比一招要狠辣,但却反而屈于下风,他的伤势严重,失血没有止住,在战斗中又增添了新的伤口,任谁一看都知道,他是凭着意志力强撑,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在战,随时都有可能伤重倒下。
地司祭的情形好得多,一直斗到现在,他都没有受什么伤,顶多是因为发动神戟,虚耗了不少体力,河洛剑派的内功运行越久,越见内息悠长,最利久战,因此战斗中一半招数都是守势,想等伽利拉斯伤势发作,再趁机一举败敌。
这些情形,孙武是看得明明白白,但伤重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体内鲜血好像全流了出去,身体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昏沉,眼角所看到的景象,就是自己所在之处的周围,全部被血给染红,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人能流这么多血出来……
假如情形这么下去,闭上眼睛睡觉,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之后大概也不会醒来,就这么一命呜呼。然而,就在孙武几乎要失去意识时,一股强烈的震动,让他从半昏'迷'中惊醒,稍稍回复了点意识。
最初,孙武以为是地司祭发动了神戟,再一次震撼大地,但自己并没有感受到神戟的波动震击,地司祭也正和伽利拉斯战斗,看来不像是发动了异能。然而,大地在震动,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起初只是一阵阵轻微摇晃,后来这晃动越来越激烈,就连周围的石壁都出现了裂痕。
“地、地震?”
地司祭似乎很错愕会在这种时候碰到天然灾害,伽利拉斯则是比他要专心得多,一看到敌人因为地震而分神,手中连斩三刀,'逼'得敌人手忙脚'乱',趁机再飞起一腿,将地司祭给踢飞了出去。
击退地司祭,这位域外刀尊也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克制不住极度疲惫,差一点就跪了下来,如果不是心眼宗主开始朝这边走来,让伽利拉斯有所警觉,重提战意,再次扬刀站了起来,他可能就要这么昏死过去,没机会再醒来了。
“执'迷'不悟,必遭果报……”
心眼宗主身上所散发的压迫感,和地司祭是没得比的,只要修罗劫再发一击,就能把伽利拉斯连同孙武一起收拾掉,这点伽利拉斯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仍是执着地双手握刀,阻在心眼宗主的前进道路上,清楚表示一步不退的坚决。
“……我……我不能再一次做错选择,这些少年……很重要……今日为赎我罪孽,我跟你们拼了!”
一番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里头所传递出的决心,却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
地震仍在持续,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周围的土石碎裂,无数细小石子砸落地上。落石迅速增加了规模,由细小碎石变成人头一样大的石块。
心眼宗主缓步前行,完全不把这些落石放在眼里,只是以奇特腔调说着话,“旧情不念,挡我者死……”
伽利拉斯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扬起水龙'吟',以一个豪壮的姿态,守护在少年的身前。
危机迫近,孙武急得想要跳起来,但早已麻痹的肢体,根本没有支撑活动的力气,除非有其它的援兵出现,要不然,已注定的一切持续发生,是不可能改变的。
坠入三角锥体阵中的羽宝簪,仍是生死不明。她正面承受了一击修罗劫,伤势奇重,虽然不致于致命,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苏醒过来。
伽利拉斯已在奋力搏斗,从各种迹象来看,他不太可能再引发什么奇迹来逆转情势了。
同盟会人员除了一些侥幸逃走的,其余的都被大地神戟给震倒,在伤重的影响下,现在可能已经气绝身亡。即使没死,也帮不到什么忙,合起来也接不下一击修罗劫。
环顾周遭,确实是找不到任何帮手或逆转机会,但突然之间,孙武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青梅竹马的密友,不晓得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殇……藏在哪里?”
想到小殇的下落,孙武着急了起来,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力气,让他睁开眼睛,向周围搜寻。
正前方,心眼宗主正笔直朝伽利拉斯走来;左边,大地的震动加剧,无数土石自两旁摇落,砸碎在三角椎体阵中;右边,类似的景象,不过地司祭好像发现了什么,正朝那边走去。
在地司祭前去的方向,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椭圆形物体,漂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外壳浑圆光滑,形似鸡蛋,但任何人都猜得出内中是机械构造。地司祭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但孙武却很清楚,更知道那可能是世上最坚固的防御法宝。
法宝九龙神火罩!
这是小殇最得意的杰作,只要藏在九龙神火罩之内,什么攻击也无法打破,只是自从小殇失去运使法宝的能力后,这个高耗能的法宝就没机会再出现。这趟前来域外的路上,孙武曾听小殇提起,预备要改装神火罩,使之能够凭借着能源矿石,作极短时间的运行,现在看来……这个改造应该是已经完成。
地司祭不明白九龙神火罩的真相,以大地神戟用力挥砸,试图破坏,但在没法发动异能的情形下,神戟的真正威能施展不出,单纯的砸击更破坏不了神火罩,任地司祭怎样用力挥砸,九龙神火罩上连一丝裂痕也没有。
小殇藏身在九龙神火罩内,只要能源不用完,她在里头就是绝对安全,这点可以放心,但另一个致命危机却在此时而来。
地震越来越是强烈,土石崩落的情况,已经到了让人再也不能忽视的地步,就连正在进行生死对峙的心眼宗主、伽利拉斯都不例外。决心拼上一条命的伽利拉斯倒还好,心眼宗主却迟疑了起来,哪怕是把敌人全部干掉,如果自己也要活埋陪葬,这笔帐绝对是算不过来的。
一场地震发生得莫名其妙,就连心眼宗主这样的绝顶高手,都开始显得犹豫、迟疑,不晓得是该弃战离开,或是先诛灭敌人;狂轰着九龙神火罩的地司祭,也停下了手,怀疑是否大地神戟刚才那一下的震撼,造成了这场地震。
闷雷似的轰隆声响,来自四面八方,如果这震动规模持续下去,这整座地窟绝对会坍塌,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事实,但是,却只有伽利拉斯一个人产生了疑问,大沙海的气候虽然变幻莫测,但此地位于峡谷,不会轻易受外界天变影响,掀起大沙暴,影响地底,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地震,这一切……很说不过去。
伽利拉斯十余年来的心血,都投入大沙海,对于这些不合理的状况,他的感觉比谁都深刻,心念一转,他立刻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这……怎有可能?但……为何了?”
不应该发生的事,却在此时真实上演,伽利拉斯大惊失'色',自己半生追求的梦想,即将要在此刻实现,这一切突如其来,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彷佛身在梦中。
“楼、楼兰一族的遗迹,要重现大地了……”
伽利拉斯的颤声说话,令心眼宗主、地司祭俱感震惊,倘若孙武还能思考,也会为此而震撼。所有人遍寻不获的楼兰遗迹,在地底分散潜伏十余载,却即将要在今日苏醒,重新聚合,现于大地。
可是,一直深深沉睡的东西,为何会突然苏醒?这一切总该有个理由,心眼宗主不知,地司祭也不清楚,只有伽利拉斯隐约想到了一点,惊愕地回望着身后的孙武,但又好像不能确定,转头望向坠落在三角锥体阵中的羽宝簪。
看看孙武,再看看羽宝簪,伽利拉斯脸上闪过一丝坚决,握着水龙'吟',大喝一声,“楼兰遗迹即将重现,如果秘密落在你们这班人手里,只会让中土域外生灵涂炭,我就算拼掉这条'性'命,也绝不让你们……”
慷慨激昂,正是英雄姿态,但一句话没能说完,心眼宗主陡然出手,一指弹出,剑气破空激'射',将伽利拉斯透胸穿过,化作一道血箭'射'出。
“叛徒!今日就替同胞、替组织把你给收拾了,省得有你这杂碎在外丢人现眼……”
一指命中,伽利拉斯像是被泄了元气,摇摇晃晃地往下倒去,只是手还握着刀,任着鲜血流下,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肯完全倒地。
心眼宗主冷笑一声,扬起手掌,似乎要再补一掌,但却停住动作,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妥似的,转头望向地司祭。
确实,地司祭那边发生了异状,就连地司祭自己也搞不太清楚,那个任他敲击许久,未有一丝裂痕的怪异机械,忽然打开。
机械无声开启,但内中却已空无一物,地司祭方自错愕,耳中已传来心眼宗主的暴喝。
“当心!”
纵使在大量土石崩落的巨响中,心眼宗主的这声暴喝,都有如怒雷乍响,震动魂魄,连半昏'迷'的孙武都短暂一醒,抬起头来。
这一下抬头,孙武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好像闪电般自天而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哪怕是素来以轻功自傲天下的万紫楼,都要为之惊叹。
这道粉红'色'的身影,不仅仅是快,而且无声,在完全没有声息的情形下,悄然落向地司祭的头顶,要是没有心眼宗主的一声暴喝,地司祭绝不会察觉到有人袭来,挥动大地神戟防御。
但即使是有动作,仍然是慢了一步,如果说全速施展轻功的羽宝簪,是一头翱翔天际的凤凰,那么这道粉红'色'的身影,就是觑准目标,骤然发动攻势的雄鹰、猎豹,一击必杀。
地司祭的神戟舞动得甚急,滴水不漏,没有人看得清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就在粉红身影与地司祭错身而过的剎那,一线朱红洒上了天空,伴随着一件物体掉落下来。
那是……一条左臂!
也直到那条左臂掉落地上,狂舞着大地神戟的地司祭,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大量出血从他断去的左肩狂喷出来,痛苦的惨嚎声也响彻圣堂,而造成这一切的那道粉红身影,则如狂风、如烈火,全速飙向现场仍站着的另一人,心眼宗主。
孙武仰抬起头,在惊鸿一瞥之间,看清楚了那个粉红'色'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个十**岁的少女,身材高挑修长,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身长裙,却赤着双脚,披散着长长的头发。
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起来的时候,很像是漫空大雪,看来是那么的美丽,却又那么的冰冷。
造成这股冰冷的源头,除了雪一般的长发,还有她的眼睛。剎那间的一下照面,孙武觉得少女极美,无论是五官、轮廓,都美得令人惊心动魄,但这份美丽却让人不易亲近,因为少女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眼神中,一股绝对零度的寒意,让人接触到便猛打哆嗦。
孙武看见了这些,感受到了那股寒意,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好像对这种感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