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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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调令下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高楼市的这位陈市长将调任上江市市委书记的事情了。当然是林育告诉我的。

当时她对我说：“我把你安排到上江市去的原因是因为你和他比较熟悉，而且你们之间的过节早已经解开。所以你去那里工作的话会得到他的关照。毕竟你对政府工作不大熟悉，而且官场经验也还有些欠缺，所以市委书记对你的关照非常重要。”

我顿时就明白了她的一片苦心，不住地点头。[

林育又道：“你能够与他成为朋友，这里面固然有我和其他人从中协调的因素，而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有些事情处理得比较好。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上江市的那位文市长，他可是我们省前任省长的人，这位文市长为人有些傲慢，我很担心他会和陈处不好关系，结果让你夹在中间难处。”

我顿时也担忧了起来，“姐，你说我今后应该怎么办呢？”

她笑道：“你当然得听书记的。而且你们的陈书记今后肯定会主动来笼络你，因为你作为常务副市长，在政府里面的作用会是很大的。不过你也一定要注意，尽量不要掺和到他们两个人的争斗中去，能够回避矛盾的时候就尽量要回避。冯笑，我也不能对你讲得太多，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感受、去领会后才会有更大的进步，况且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你今后根据情况灵活掌控。”

随后她还给我讲了一些作为常务副市长在实际工作需要注意的事项。我当然完全听从林育的这些意见了，她是省委组织部的部长，而且还有曾经担任市委书记的经历，她的这些经验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得到的。也正因为我和她有着那样特殊的关系，所以才让我得以有捷径可走。

此刻，我的手已经与陈书记的握在了一起，他对我的这种亲自迎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曾经熟悉的缘故，而更多的是证明了林育的预言。

他身旁这位就应该是文市长了，我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这也是我来这里之前必须要做的功课之一。

到一个新地方工作，除了必须先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经济、文化等基本概况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得提前了解当地现任主要官员的背景、性格、行为方式等等状况。

这位文市长的年龄近五十岁了，有些显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鹰钩鼻。古籍中描写的奸臣大都是这样的形象。当然，我不会因此就认为他是一个坏人的，因为我早已经过了用“好”和“坏”去评价一个人的幼稚时期了。

不过我相信古人的智慧，一般来讲像他这种相貌的人大多老奸巨猾应该是肯定的，更何况此人已经在官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我应该最多只能算是刚刚上小学的学生而已。

他在微笑地看着我。

陈书记与我握手完毕后首先就把他介绍给了我，然后才是政协主席。

我已经知道，陈书记还兼任了市人大的主任，他比我提前两个月到位，现在看来他已经基本上掌控了这里的局面。

其实组织上在干部的安排上是非常慎重的，他们首先是要选好一个地方几套班子的一把手，然后再去补充其它的副职。就如同下棋一样，首先考虑的是布局。也好像是写文章一样，必须得先有提纲然后才去补充内容。组织上对于一个地方主要领导的安排除了要考虑其背景之外，还得考虑这个人的特长。比如陈书记是擅长搞经济的领导干部，而上江市的经济落后问题正好是省里面迫切需要改变的。

文市长是前任省长的关系，而且在上江市已经干过一届了，他熟悉当地的情况，所以组织上才会考虑进行这样的班子搭配。不过这样的搭配似乎也是从相互牵制的角度在考虑。

文市长与我握着手，脸上笑着说道：“冯市长真年轻啊，而且还听说你曾经是大学教授，我可就只有羡慕的份。”

我急忙地道：“现在的大学教授多如牛毛，何况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副教授。呵呵！文市长，我可是什么都不懂的，今后我得多向您学习请教才是，您可要不吝赐教哦？”

他的脸上变成了淡淡的笑，“冯市长客气了。”

陈书记在旁边爽朗地大笑道：“文市长，你是班长，班长随时指导副班长的工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呢。你说是吧？”

文市长笑道：“我反正知道一个道理，职务高的人不一定就比职务低的有水平。冯市长可是高学历、高水平的领导干部，我哪里敢随便指导他呢？”[

我顿时就感觉到他的话中带有一种火药味了，他的话虽然是针对我在讲，但是我却觉得他真正针对的应该是陈市长。

对此我暗暗地觉得奇怪。要知道，官场中人讲究的应该是引而不发，很少有人在明面上让人难堪的。

而且我也发现陈书记的脸上黑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后他的脸色又变成了微笑。

我笑着说道：“看来文市长是担心我的诚意不够，今天我初来乍到，这几句话是不能表示出我的诚意的。文市长，我虽然在高校工作的时间较长，后来又主要是在医院、省招办这样相对接触社会的单位工作，但是请您放心，我是懂得规矩的。部队里面的人必须随时听从首长‘稍息’、‘立正’的指令，您放心，我也懂的。”

陈书记大笑，“冯市长这个态表得好。老文，组织上可是给你选了一位好帮手呢，你还不高兴？”

文市长也笑。

接下来是一行人去会议室，主要是把市里面四大家的其他领导都一一介绍给我认识，当然，同时也是把我介绍给他们。与此同时，陈书记还简单介绍了一下整个上江市的基本情况。

他介绍的和我已经了解过的都差不多，说到底就是：历史悠久、曾经辉煌，如今落后、资源丰富、希望大大。。。。。。

随后文市长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市政府近期的工作安排，他说道：“冯市长刚刚到我们上江市，从法律的程序上讲还需要经过人大正式的选举后才可以把‘副市长’头上的那个引号去掉。然后根据组织上是安排考虑具体的分工，所以我希望冯市长最近的工作以考察、调研为主，等一个月后人大选举后再正式开展具体的工作。”

陈书记点头，“是这样。这是法律程序及组织任命程序。冯市长，那我就给你出一个题目吧，你主要考察、调研的对象就是那些国营军工企业，如今军队方面希望我们对他们在本市的那些军工企业进行代管，也希望能够将其中的一部分转为民用。这也是大势所趋，如今是和平时期，那么多军工厂的职工，天天没有具体的事情干，但是国家却不得不承担起让工厂继续生存下去的沉重负担。所以，我们接下来将要面临的问题是，如何代管这些工厂？如何将其中一部分转为民用？一旦战时需要的话又如何能够马上转入战时状态？如此等等问题，请冯市长好好研究一下。”

我知道目前自己的处境其实很尴尬，从法定程序上讲，目前我这个副市长职务其实并不成立。而常务副市长这个职务就更从谈起。

根据程序，首先是经过人大选举后我正式成为上江市的副市长，然后再根据组织上的安排而成为上江市的第一副市长，也就是常务副市长。｛免费小说 ｝而到那时候我的身份和职务才可以完全地确定下来。

在一个月后人大才对我进行选举也是必须的，因为组织上要考虑让人大代表先对我有最基本的认识和了解。当然，在我们国家的选举中，组织上对我的安排意图是必须要实现的，这也是市委书记和人大主任的责任。

文市长的建议以及陈书记的安排，其实也是出于让我先熟悉工作，让人大代表们对我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在考虑。

然后是我表态。我说：“我是党员，首先就应该毫条件地服从组织的安排，市委、市政府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我曾经从来没有过在政府部门工作过的经验，如今组织上安排我道上江市来工作，我非常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培养，同时也深感肩上的责任巨大，所以我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工作，多向在座各位学习、请教。今后如果我在工作上有什么不足或者问题的话，还请各位领导随时向我指出来以便于我及时改正。总之一句话，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将随时抱着先学习后工作、边学习边工作的态度。请各位领导今后多多指教，我在这里提前谢谢大家了！”

这次的见面会这样就算结束了，任何地方都是这样的套路。

接下来是欢迎晚宴。参会的人员除了市委、省政府及人大、政协班子领导之外，市委办公厅和市政府办公厅的秘长们都参加了。

我们江南省管辖的地级市中很少有设办公厅的，其它地级市大多都是设置办公室。而上江市市委、省政府下面设置办公厅，这主要是由上江市的历史地位决定的，毕竟这里的重工业基地的称号在全国范围内也算得上是榜上有名。

当然，办公厅和办公室都一样是正处级级别，只不过叫法上不同罢了。

晚宴在市里面最好的酒店举行，市委办公厅包下了这里面最大的一个包房，里面摆放着五张大圆桌，参加晚宴的有四十好几号人。我想不到地方上的主要官员竟然就会有这么多。

陈书记坐的首席，他的两侧分别是文市长和那位政协主席，我在文市长的下首。这样的座位安排完全是以职务来的如今省委组织部给了我一个任命：上江市市委常委，位置排列在同时也兼任了副书记的文市长之后。

大家全部就坐后陈市长便举杯说道：“今天是我们上江市大喜的日子，我们新一届的班子现在终于配齐了。所以我这杯酒既是庆贺，又是对冯市长的欢迎。来，同志们，为了我们上江市的美好的明天，我们一起干杯！”[

这次他没有像上次我们的私人聚会那样豪放地说那个“整”字。

酒宴就这样开始了，接下来就是很有礼节地相互敬酒，大家都按照自己的级别、职务位置先去敬自己的上级，然后就是接受自己下级的敬酒。

今天陈市长看上去确实很高兴的样子，他每杯酒都是一饮而尽。这样一来就拉动了大家喝酒的速度，也就没有人端架子随意喝酒的情况了。

我大醉。

晚宴刚刚开始不久的时候省政府办公厅的秘书长带了一个年轻人到了我面前，“冯市长，这是小徐，他是我们政府办公厅安排给您的秘书，您先试用一下，如果觉得他不合格的话您随时告诉我就是了。”

小徐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小伙子，身高有一米七左右，文质彬彬的，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很满意了。说实话，我不大喜欢那种唯唯诺诺模样的人来给我当秘书。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了一种激动：自己也有秘书了？

因为是在这样的场合所以我不好多说什么，这是朝着自己的这位秘书及政府办公厅的秘书长点了点头。

晚宴结束后我醉得一塌糊涂，当人们散去后秘书小徐把我扶到了车上，同时介绍了政府办公厅给我配的这位驾驶员。

我实在是太醉了，“送我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明天早上八点钟来接我。”

这是我记得自己在还没有完全酒醉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发现床边有一杯水，喝下后才发现里面有蜂蜜。蜂蜜具有解酒的作用，所以我很快地就感觉到舒服多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所住的地方不像是在酒店里面。

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客厅很大，装修很豪华，里面的电器及各种用具一应俱全，而且看上去应该是踩装修完成没多久。

洗漱完毕后我拿出电话准备给母亲拨打，想给她报一个平安，结果却发现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冯市长，我的您的秘书小徐，这是我的号码，您醒来后请给我打电话，我带您去吃早餐。

这家伙还真灵性。我心里愉悦地想道。随即在给母亲打了电话后就给他拨打，“市政府有饭堂是吧？”

他回答道：“是的。您醒了？我和小崔马上来接您。”

我即刻挂断了电话。这是一种习惯，作为领导，不需要在小事上多说话，挂断电话表示的是赞同。当然，有时候也表示生气，这得视情况而论。

我趁这时间去看自己的这个屋子，发现除了自己的卧室之外还有一间房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架里面有马恩列斯毛泽东著作，各种哲学书籍，以及其他国内近代领导人的文集，还有诗词歌赋、古籍等。也有小说，不过都是中外名著之类的。

我不得不承认办公厅的人很细心，因为他们考虑的是领导加强学习的需要。

四大名著中我喜欢看《三国演义》，可以说是百看不厌，因为里面包含了中国军事思想的全部，对各种计策的应用描述可以说是达到了很高的高度。《水浒传》只是看着娱乐，而且看后让人看到憋闷，不过我可以从宋江、吴用等人身上看到当代官员的影子。《西游记》被我认为是孩子看的玩意，一路打怪，然后获得皆大欢喜的结局。有人说那里面写的其实也是官场，比如没有后台的妖精最后都被孙悟空打死了，有后台的都被保护了下来。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这样。《红楼梦》我看不下去，它太过儿女情长，太细腻，我觉得那应该是女性的读物。当然，也有人说那是封建社会的部分缩影，我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历史高度，所以并不喜欢。

不过我认为《红楼梦》这本书是非常厉害的，至少它养活了当代社会的很多人。很多所谓的红学家就是靠这部书养活了自己及家人的，这些人比那些靠一首歌养活自己一辈子的人更厉害。

十来分钟后小徐就来了。

我向他道谢，“昨天晚上喝多了，谢谢你扶我回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冯市长，您别这么客气。昨天晚上喝醉了好几位领导，您还算是好的，尹市长还输了液呢。”

他所说的尹市长是市里面分管文卫的副市长，也是班子成员里面唯一的女性。我很是诧异，“她平日里也喜欢喝酒吗？”

他摇头道：“她是女领导，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的。主要还是昨天晚上的那种气氛。。。。。。呵呵！文市长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结果昨天晚上也喝醉了。冯市长，主要是您来了大家很高兴。”

我大笑，“小徐，你这不是乱拍我的马屁吗？今后这样的马屁可不准乱拍，我不喜欢。”

他的脸红了一下，“冯市长，我可不是乱拍您的马屁啊？大家都在说呢，您可是我们上江市这么多年来最年轻、最有学问的领导了。听说您以前当过医院院长，来之前又是省招办的主任，尹市长分管文卫，她肯定是因为来了您这样一位领导才高兴得喝了那么多酒的。”

我似乎明白了：我是未来的常务副市长，小徐的意思是说，尹市长把我视为了同道中人于是便认为我今后会大力支持她的工作，所以才那么高兴地喝下了那么多酒。我在心里觉得好笑：这下面的人思考问题总是那么简单，今后我和尹市长各自分管有一块自己的工作，即使我想要支持她也有一定的度。况且尹市长也不会因为这个才喝下那么多的酒，毕竟她对我并不了解，而且官场上的事情哪里就这么简单？

不过我心里是清楚的，昨天晚上大家那样喝酒的根本原因还是陈书记造起的那种气氛。要知道，在一个地方，市委书记可是绝对权威，他掌握的也是绝对权力。

我问了小徐，原来我住的这地方是市工商银行的家属院，这套房子是市工商银行借给前任常务副市长住的，前任常务副市长离开后他们再次进行了简单的装修，还更换了一些家具及电器用品。

在经过人大选举后我就是下一任的常务副市长了，而且肯定要分管金融工作，所以银行方面替省政府分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下楼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住的这套房子在二楼，而且被专门改造成了单独的楼道，也就是说，这条楼道只是用于我住处的进出。这是从私密的角度在考虑。

我的专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现在我才发现是一辆黑色的奥迪。昨天晚上喝得太多，根本就不曾去注意这些，而且直到现在为止连驾驶员的模样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不过现在我倒是看清楚了，他也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三、四岁左右，今天早上小徐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好像是姓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