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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增加赋税,征集徭役,全城戒严,发布宵禁……又当如何?”
“不如何,民心归顺,无不遵从。”
柳昔卿目光一寒,就凭奉王府外那些胡作非为的凡人,这话恐怕得反着听。
在安氏口中的民心,绝对不是服帖的羔羊,若是作为奉王的她有什么异动,仍然会被这里的人暴起杀死,而只有融入到他们中间,与其同流合污,才能保住自身。柳昔卿如今也成了傀儡,她看上去为一城之尊,但是在安氏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这个女人会像一堵最坚实的墙,将她阻挡在外。
那么,该如何破安氏的心防?
她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苍霖。
苍霖身前端端正正放着那只灯笼,他看着柳昔卿,微不可查地摇笑了笑。
笑中带着杀意,柳昔卿心中一寒。
苍霖是一名中规中矩的魔修,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见柳昔卿试探无果,他恐怕已经起了杀心。
果然苍霖站起身,粗鲁地扯过安氏的胳膊,语调带着轻佻地道:“看来我等只要享乐就足够了,外有良民,内有奉王妃这样的贤内助……不过奉王妃就没有想过,王妃也可以换人来做吗?”
安氏恭顺地道:“只要殿下喜欢就好。”
苍霖笑道:“下仆斗胆,请主人将安氏赏给下仆。”
柳昔卿眼也未抬:“赏。”
她和苍霖,要试一试这安氏。
安氏果真也不慌乱,她如菟丝花般攀上苍霖的手臂道:“请大人垂怜。”
苍霖低下头,向着安氏诡异地一笑,瞬间拔出腰间弯刀,干净利落地往安氏的脖子上一抹。
一道血箭喷出!
舞停了,乐也不奏了,歌姬晕了过去,周围一片安静。
柳昔卿也是愣了一愣。
他们现在处于荒城古阵的夜城阵中,周围的人都不过是幻象罢了,只要不为幻象所迷惑,杀人破阵在修士眼中算不得什么。所以柳昔卿和苍霖一路行来,对这些本就在自己造孽的荒城凡人并没有多少感觉,但柳昔卿仍然不愿轻易杀人。
她没想到苍霖会这么快动手,在柳昔卿的计划中,下一步应该夺了安氏的权利再进行审讯。
闯入者会引出奉王,奉王会引出奉王妃,那么奉王妃又能引出什么?
但柳昔卿也知道,苍霖的做法是最简单直接的突破方式,他们没时间跟这些幻象耗着,只能真刀实枪一步步去触发夜城阵的反应。
也许荒城会乱,也许新的人物会登上荒城舞台……
柳昔卿拿起那盏灯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本欲向外走,却见周围的歌姬舞姬,侍卫奴婢皆站了起来,全部看向二人,目光诡异。
她立刻转身,发现原本该躺着安氏尸体的地方竟只有一滩黑水!
苍霖惊呼一声:“小心!”
他用手中弯刀挡开了一名侍卫的攻击,又举起旁边的案几砸向手拿武器向他们攻击的几名侍卫,而那些娇娇弱弱的舞姬歌姬也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柳昔卿心中道,错了,他们都错了。
正如苍霖所说,魔君不会在已经堕入修罗道的魔修中寻找拥有正常道德感的修士来做守夜人,便是连晏修自己,也曾在天元纪年初期大开杀戒。
晏修从来都不是温良的男人,他走的是一条以杀止杀的路。
柳昔卿心中透亮,像是拨开云雾见清月。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守护暗夜当成一种光明?”她喃喃自语。
苍霖一边抵挡周围凡人的攻击一边突围,他抓过柳昔卿的胳膊,喝道:“柳道友!”
柳昔卿迷蒙着双眼看着苍霖。
苍霖是一个心中绝望的修士,所以在他眼中,绝望的人才会去做守夜人。而她继承了太和道统,对她来说,守护已经是一种信念,她甘愿去守护漫漫长夜,所以她要去做一名守夜人。
对于那些怀着各种各样念头来到这场试炼,去拼得那个守夜人名额的修士来说,他们又该怎么做?
在这个没有章法,为所欲为的荒城中,他们面对沉迷*,游离在生死糜烂之间,因为失去灵力而被虚幻人物拿捏。
该怎么做?
“……杀。”柳昔卿缓缓道,“一往无前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