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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看清宁恬的一瞬间，沐雪心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为何直接带他去藏着宗卷的密阁。

毕竟就在片刻之前，他猝不及防地撞上宁恬的眼神时——是真的一瞬间非常绝望。

先前在山路上，沐雪心下意识地觉得在这里等他的是宁晏，又因为红衣小姑娘的话认定宁晏已经不知如何认出了他，于是才敢胆大包天地直闯主阁。

……谁知道会好巧不巧地撞上宁恬。

宁恬没让他解释什么，似乎对他这种几近无理取闹的私闯民宅行为算是默许。这种态度却让沐雪心有些不确定起来。

意识到自己才是该主动解释的那个，沐雪心忖度着开口：“先前多有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宁恬顾自拿着茶夹，将紫砂的茶盅在沸茶水中荡了荡，半晌之后大约是觉得将沐雪心晾的差不多了，终于慢慢开了金口。

“怎么，”宁恬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你和三皇子很熟？”

沐雪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宁恬最关注的点——竟然不是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而是自己看起来和三皇子相识。

难不成是因为宁恬自己跟宁晏不对付，所以也不让别人和三皇子有来往？

沐雪心这会儿心情一言难尽，心说我光记得你和三皇子不对付那事儿了，忘了你还暗戳戳地挺记仇。

……你这样活得不累的吗小同学！

“这倒不是，只是当年在北冥时，曾听过金缕阁与三皇子有关的传闻。先前与那位老人家试探了几句，就确定了这个猜想。”沐雪心笑笑。

沐雪心也知道自己编的是个不太周密的解释，但无论如何都比自爆身份来得安全。毕竟看宁恬这会儿的神情……最多也只是怀疑他的身份或是来历。

也是，正常人都很难将“澪华”和“沐雪心”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去吧？

“北冥手伸得这么长？”宁恬听了他的解释，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当年确实是给了他，不过孤后来……反悔了。”

果然是没有认出来。

沐雪心想。

正当沐雪心慢慢擦除心中最后一点不安，他听到宁恬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能把沐雪心直接送走的那种冷笑。

“不过你先前那语气，可不像是和三皇子不相熟的样子。”

沐雪心：“……”

怎么还在纠结三皇子？！

沐雪心几乎都快哭笑不得：“那皇上觉得，不相熟的样子该是怎么样的？”

“现在这样。”宁恬修长的指节微微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眸有意冷落沐雪心似的看着一边。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

沐雪心几乎都没过脑子，一脸轻松地脱口而出：“那是因为……我又不用和三皇子和亲。”

然后他看到宁恬仿佛又被他一句话堵住了。

沐雪心：“……”

都怪自己得意忘形。

忘了宁恬虽然现在已经长成了很凶、很记仇、很一根筋、很喜欢吓人的国际知名暴君。

……但依然保留了纯情的优秀品质。

思及此，沐雪心更安心了些。他慢慢抬眸，眼中似乎有碧波粼粼的水光荡漾。

他就这样带着些许若即若离的撩拨，继续看着宁恬——

然后很满意地看到宁恬移开了根本不存在的目光。

宁恬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你又如何会走到这里？”

这句话才是沐雪心起先最害怕被问的问题。

北冥人再怎么神通广大，都很难查到这山上的具体布局。若是沐雪心被问到这件事，他只剩那么一个极其蹩脚的解释——

“走错了路……误打误撞就走到了这里。”

人到了情急的时候，果然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啊——沐雪心在心里苦哈哈地想。

能在这座山里躲开数千机关“歪打正着”走错到这里……

这得要打得有多歪呐。

沐雪心看了一眼宁恬，觉得他多半也不会信。

但沐雪心发现自己这会儿出乎意料地从容。

别说从容了，他甚至都快要忍不住反客为主地转移话题，质问一下宁恬：……不是你没事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冒充你哥吓人做什么？万一又遇上刺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