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2 / 2）
以前周婓总挤着他，现在中间还能再睡一个人。不过这样的距离对两个人很安全，所以陆玉恒没有转过头，轻声回?他：“晚安。”
北方的十月和南方不同，下了几场雨，温度就明显降下来，树叶都冻黄了，风一吹就簌簌落在地上，铺成一路金黄。
几天不出门的陆玉恒闻到干冷的空气打了个寒战，拉起校服衣领的拉链。
周斐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条围巾缠到他脖子上。
“你织的？”陆玉恒摸着柔软蓬松的围巾问。
红色的毛绒围巾显得陆玉恒白嫩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
“嗯。”周斐站远了些打量他，点点头，再次走近从口袋摸出一个黑色护腕套进他左手，转身走下楼梯。
黑色护腕遮住了手腕上的白纱布。
陆玉恒把手插进了校服口袋，和平常一般无二走进校门。
周家三?个人口风都很严，以至于这几天萧飞扬都以为陆玉恒又感冒了，作业都是先找周斐问，周斐不会了才?请陆玉恒出马。
第一节是林震的英语课。托陆玉恒的福，周斐渐渐能听懂林震讲的内容了。
不过和林震的发音比起来，陆玉恒的发音明显更标准。
睡前陆玉恒给他念英语听力题的声音真好听……可惜最近都听不到了。
周斐看着趴在红色的围巾上睡觉的陆玉恒。
睡了这么多天，还没睡够么？
吃药会不会吃傻了？
周斐推了推陆玉恒，把笔塞进他左手里，还把画好的五子棋的格子纸推给他。
陆玉恒缓缓睁开眼，看清纸上的格子，懒洋洋地握笔在格子纸中心画了一个圈。
周斐看着中央的圆圈想，画得还挺圆，左手神经应该恢复得不错。周斐在圆圈的旁边花了一个×。
一来二去，第一局陆玉恒赢了。
还没傻。
周斐擦掉铅笔道，转头看到陆玉恒握着铅笔又睡着了。
周斐用铅笔戳他的脸也没反应。
“小猪。”
半个多小时后，陆玉恒睁开眼，看着五子棋格子纸的角落里画着的小猪，不悦地问：“我?是猪，你是什么？”
睡得久了些，声音有些喑哑。
周斐正在算数学题，看他醒了，把水杯推给他，“喝点水，把早餐吃了！”
陆玉恒捧起水杯喝了两口，也感觉有点饿了，从周斐桌子里拿出沈虹给他们带的早餐。
还剩一个茶叶蛋和一个素包子。
陆玉恒拨开蛋壳，低头咬了一口，有些意外地看着茶叶蛋。
“我?用你那包茶叶做的，”周斐看了他一眼，“可惜我?妈就装了四个，你再不醒最后一个也进我?肚了。”
陆玉恒看看他，再看看茶叶蛋。从医院回来后，他收到陈清和的快递，是两罐茶叶。
这茶叶是陈清和买的几株千年老茶树，专门派人看管养护。
每年能收的茶叶也就只够几个人日常喝。
如果他知道送的茶叶被煮了茶叶蛋……
“好吃不？”周婓问。
“好吃。”陆玉恒点头。
上课铃声想起。
“萧子然！别和女生聊天了！快点回座位做好！”林震好指着萧飞扬说。
“萧飞扬为什么改名成?萧子然了？”陆玉恒愣了片刻，问周斐。
十一假期结束以后萧飞扬就改了名。
“曹姨去算命，算命的说给他改了名，明年就能考上大学了。”周斐一边解释一边嫌弃，“还不如叫孜然羊肉上菜齐活儿！”
陆玉恒淡淡笑?了一下。
“我?妈也跟着去了，不知道算没算，”周斐手指里的笔转了一圈，“好在没让我改名。”
“不改名也能考上。”陆玉恒摸着护腕轻声说。
周斐的手轻微动了一下，他看着陆玉恒毛绒绒的脑袋，控制半天才控制住想去摸的手。
中午放学前，陆玉恒在五子棋纸的小猪旁，多了一只笑眯眯的小狮子。
脑袋的一圈毛，像只戴着向日葵头饰的小猫咪。
中午他们如常去萧飞扬家吃饭。吃完饭萧飞扬出去遛狗，周斐刷碗，陆玉恒窝在沙发上小憩。
萧飞扬回到家，看着坐在陆玉恒身边背单词的周斐，轻轻坐到一边。
余光瞥见陆玉恒左手的护腕，萧飞扬问：“这护腕是你的吧？”
周斐抬眼看了萧飞扬一眼，鼻子里嗯了一声。
“不打篮球戴护腕干嘛？”萧飞扬继续问。
“耍帅呗。”周斐说。
萧飞扬幽幽盯着他。
五号哪天以后，对于他家“杀鸡现场”清理?工作萧飞扬完成?得很好，却一反常态地没问他究竟怎么了。
最近几天萧飞扬来家里，陆玉恒都用长袖挡着纱布不让他看到。
但萧飞扬从小被法医教育大，生物医学水平远超同龄人。
陆玉恒一脸血亏神情恍惚的样子，瞒得过其他同学，到底瞒不过萧飞扬。
周斐把单词本放到一旁，抓了一根烟招招手。
二人走到阳台。萧飞扬看着客厅，问周斐：“小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还问。”周斐叼着烟晃了晃脖子，看萧飞扬苦大仇深，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在他面前别这样！”
萧飞扬抬头看向客厅，心中十分感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会看着他，不让他犯傻。”
周斐叼着烟头，抬头望天。
缓缓吐出一口烟。
“会好的。”
周斐对萧飞扬说。
他也对自己说。
但他说出口的瞬间，心脏缓缓下沉，因为他知道必须往死了拼一把。
否则别说保护陆玉恒了。
等到明年高考结束，他连站在陆玉恒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奇怪的是，他有一种预感。
他可以。
哪怕只有陆玉恒一个人说他可以，他就可以像童话里去救公主的王子，披荆斩棘，甚至乐此不疲。
只要能到他身边去。
***
学校的新闻也多了起来。
高三?除了卷子就是考试，缺少文体活动，新闻八卦成了学生们主要放松休闲娱乐方式。
六中难得赢了次全市高中篮球比赛冠军，校报用两大版面详细介绍了他们从初赛到决赛一路奋战的心路历程。
结尾还特意用周婓受伤的一张打照片突出此次冠军的来之不易。
“斐哥，你带小朋友去看比赛怎么不叫我啊！”萧飞扬指着陆玉恒给周婓脑袋上药的照片愤愤道。
周婓抢过报纸，看着照片里陆玉恒给他上药的专注样，笑?着弹了一下报纸：“你穿裙子给我?当?拉拉队我?就带你去！”
“我?呸！”萧飞扬捂胸做呕吐样。
校报发行后，周斐明显感觉很多人注意他和陆玉恒。
这几天陆玉恒身体逐渐恢复，虽然每天吃药以后昏昏欲睡，但至少食欲不错，而且从早到晚看着他也没发现他呕吐。因为之前在火箭班闹出的谣言，周斐难免担心有人发现陆玉恒和自己有点什么，平时在学校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在学校也保持距离，在家也保持距离，一伸手就能碰到的人，却连碰他的念头都不敢有。
送他的护腕陆玉恒一直戴着，只有睡觉和洗澡的时候会摘下来，隔几天陆玉恒就会把它洗一遍。
因为没来暖气，晚上洗第二天未必能干，好在护腕有两个，陆玉恒替换着戴。不过周斐每天看着觉得他戴白色的更好看，就又给他买了一副纯白的。
开学以后周斐一直沉迷于初升高的英语学习，哪怕陆玉恒给他出的题正确率已经能达到95%以上，陆玉恒还是说他基础薄弱，需要巩固，死活不同意他学高中内容。为了和陆玉恒较劲，周斐又偷偷买了本初升高的语法题天天刷。
正当他沉浸于选择题B还是D的时候，肩膀一沉，抬头看到林震一脸苦大仇深地推醒正闷头睡觉的陆玉恒：“跟我?出来一下。”
周婓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陆玉恒跟着林震走出教室的背影十分不放心，连忙追出教室。
“林总，怎么了？”周婓拉住陆玉恒冲上前问林震。
林震看了眼周婓，说：“跟你没关系。”
“到底什么事儿啊！”周婓盯着林震的黑眼圈百思不解。校队难得得了第一名，最近陆玉恒经常帮同学讲题，最多偶尔吃抗抑郁药副作用会犯困……后三排其他同学没吃药却比陆玉恒睡觉时间还长，林震完全没理?由找陆玉恒麻烦啊！
林震叹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
正当周婓担心他再用力抓几下就有秃顶的风险时，林震说：“篮球比赛那天三?中那个叫闫桀的手受伤了，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威胁孙昊，让他说是陆玉恒指使的……”
“他放屁！”周婓怒吼。
走廊刹那安静下来，仿佛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喊什么！”林震这两天被校领导和孙昊的家长逼问得焦头烂额，没有什么耐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陆玉恒啊！”